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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六章 决一死战

黄山云隐录 天涯逢缘 3033 2024-12-20 02:37

  高耸的渐台,坚固而巍峨,本是防止火攻的堡垒,此刻却成了王莽最后的避难所。

  他紧抱着符命与威斗,身后跟随着公卿大夫、侍中、黄门郎等一千多名忠诚的臣子,共同踏上了这座居高防御的阵地。

  然而,他们前脚刚登上渐台,汉兵便如潮水般涌来,追杀不舍。

  桥已来不及拆除,幸而渐台楼宇高大,

  那池水也成为了阻挡敌军的最后屏障。

  一时之间,汉兵难以攻入。

  但这也意味着,里面的人已无法逃脱,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成了瓮中之鳖。

  王邑不分昼夜地指挥着最后的抵抗。

  眼看着士兵们一个个倒下,疲惫与绝望交织在他的心头。

  当他飞马冲入宫中,辗转来到渐台边时,却看见自己的儿子,侍中王睦正脱下衣帽准备逃走。

  “王睦!”

  王邑大喝一声,“你我身为大新重臣,岂能贪生怕死?

  此时此刻,更应身先士卒,与国共存亡!”

  王睦扭头一看,见老父浑身血迹,形容憔悴,心中一阵悲愤涌来:

  “父亲,大新已经完了!!

  孩儿已尽力而为,无奈君命难违,天意难测啊!”

  “住口!”

  王邑不容分说地抓住王睦,

  “一仆不事二主,我们父子生是大新人,死是大新鬼!

  与其留条活路成为反贼的俘虏,不如为大新尽忠到最后!”

  言罢,一把拉过儿子,继续边退边抗击着汉兵的进攻。

  另一边,反叛的豪族大军已冲进了寿成室,他们大喊着:

  “反贼王莽在哪里?”

  宫女们吓得魂飞魄散,瑟瑟发抖地说不出话来。

  终于,有个胆子稍大的宫妃手指着渐台的方向,颤抖着声音说:

  “他……他在渐台!”

  大军闻言,立刻朝渐台方向涌去,宫女们这才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嗡嗡嘤嘤地哭成一片。

  此时,年近七旬的王莽,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

  他坐在台上的亭阁中,环顾四周,只见每个人都面露疲态,但眼中的坚定却丝毫未减。

  他看着那些陆续汇集到此的追随者,心中估算着,尚有千余人愿意与他共度这危难时刻。

  思绪飘回当年汉室禅让之时,那时可没有这么多人愿意追随汉帝。

  王莽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自豪,他深信自己确实承袭了天命,人心并未思恋旧汉。

  他环视周围,寻找着那些在新朝享受过高官厚禄的身影。

  他并未看见最宠信的崔发,

  “想必崔发已如张邯那般英勇殉国了吧。”

  而他看见的,是王氏子弟中的大司马王邑及其子、

  侍中王睦,还有王巡、王揖等一众重臣。

  他们一直跟随自己,共渡风雨,此刻更是坚定地站在了自己身边。

  然而,王莽并未注意到,王睦原本已换好衣服准备逃跑,却被父亲王邑一声怒喝召回。

  此刻,父子二人与王巡、恽在渐台之下带领着残兵,手持弓箭,严阵以待,准备与敌军展开最后的殊死搏斗。

  而其他重臣则陪伴在王莽身边,共同守护着这位圣王。

  整整一个白天,王莽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他注视着渐台之下的战斗,时不时听到敌军呼喊:

  “反虏王莽安在?”

  然而,他并未感到多少的恐惧。

  作为上天安排穿越而来的“圣王”,他深知自己的使命与担当,无惧任何挑战。

  只是,他心中仍有一个疑惑未解。

  自从担任安汉公以来,自己尊儒改制、顺天应变。

  一直勤勉政务、赏罚分明、不徇私情,且手握符命。

  为何在登基之前一切顺利,而登基之后却愈发艰难,以至如今这不可收拾的局面呢?

  暮秋的沧池畔,树木在秋风中萧瑟摇曳,寒潭的水面凄清而冷寂。

  此情此景,王莽竟不由想起汉武帝那首充满苍凉感的《秋风辞》。

  虽然那首诗并非写于此地,但此刻的苍凉氛围却与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兰有秀兮菊有芳,携佳人兮不能忘。

  泛楼舡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

  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在渐台上远眺,秋日的风景依旧,然而人事已非。

  不论王莽作何感想,

  但对汉军而言,只要能冲破重围,斩首夺旗,便是立下大功,一生荣华富贵,甚至青史留名。

  因此,他们无不奋勇争先,拼命奋战。

  通往渐台的路只有一条,狭窄而拥挤,汉军士兵们围了数百重之多。

  只有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才有机会顶上去,且战且进。

  这些汉军士兵中,不仅有正规的军人,还混杂着城中的市民、商贾、无赖,以及城外的贩夫、农人等。

  渐台上下,新朝逃亡的官员、侍从和仅存的士兵们仍在组织防御。

  然而,随着战斗的持续,汉军不断被台上射来的弓矢射杀,但台上的守军也逐渐弹尽粮绝。

  到了下午,汉军终于冲破重重阻碍,攻上了渐台。

  王莽眼见汉军层层登台,心中终于涌起一阵绝望。

  台上已没有几个武将卫兵了,多数是躲避的文臣。

  王莽虽然还佩戴着印绶,衣着华丽,但此刻犹如待宰的羔羊。

  他抱着威斗,神情恍惚地被他的死党包围着一步步后退。

  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甘:

  “为何当初那些盈耳的颂歌在短短十五年内就变成了铺天盖地的声讨浪潮?

  究竟是老天爷的有意作弄还是他当真违背了天意?”

  这些问题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着。

  汉兵越围越多,越逼越近,渐台上的人全都命悬一线。

  他们拼命地将箭射向台下,试图阻止汉兵的步伐。

  然而,这谈何容易?

  箭矢很快就被射光了……

  终于,汉兵冲上了渐台,刀剑相交之声铿然响成一片。

  鲜血向空中喷射而出,有人哀叫着倒下为大新做了陪葬品。

  有人则踩着同伴的尸体为待兴的大汉做了垫脚石。

  而身处这场殊死纷争中心的王莽此时已经被贴身侍卫架着藏进了渐台内室。

  “皇上,”

  侍卫焦急道,

  “王邑父子和许多重臣已经战死沙场,形势万分危急!

  您先在这里暂且躲避一时吧!”

  然而王莽却仿佛陷入了疯狂的谶纬之梦:

  “放开予!

  予有威斗在手、有虞帝传下的匕首护身、有上天赐下的符命庇佑!

  予要与他们决一死战!

  予不怕这些毛贼!

  他们违反天道定会遭受天谴!

  放开予!

  放开……”

  他挣扎着想要冲出内室与汉兵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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