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册的首印，别说是陆斐了，就是那些一线作家也不敢奢望。

　　“吕主编，你确定不是在说笑？”

　　贾砚临眼神犀利地望了过去，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虚张声势，想玩一手阴的。

　　吕少禹无比笃定地回应道：“贾兄，我这人从不开玩笑，尤其工作上的事情，就更是如此！”

　　“你确定能做得了这个主？”贾砚临闻言，犹自不愿相信。

　　吕少禹被问住了，不禁飞快地看了一眼萧清茹。

　　只见萧主编依旧是气定神闲，脸上未见到半分异样的神色，真如旁观者一般，不做任何表态。

　　萧教授也是没辙，以她的身份地位，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不好做什么小动作。

　　可越是如此，吕少禹就愈发坚定。

　　他大笑一声，随口便回应道：“贾兄，别那么瞧不起人嘛！

　　来的时候社领导都交代了，一切皆由我来定夺。”

　　吕大主编这也是扯虎皮拉大旗，反正有萧老师兜底儿，他慌个屁啊。

　　“哼，怕的就是你这家伙不实诚！”

　　贾砚临真是恨得牙痒痒，如此豪横的首印量，他还真不敢跟。

　　那可是一百万啊，怎么敢就这样确定。

　　即便是华夏最顶级的那几位作家出了新作，各大出版社也不敢这么玩。

　　吕少禹很是傲娇地撇了一眼对方：“呵呵。

　　您得想想，领导们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小陆老师和萧主编的关系，怎么可能不做点儿什么？”

　　当然了，这只是他临场现编的借口。

　　真正的底气，除了萧老师之外，还有来自于【翰墨轩】后台的真实数据。

　　十几万读者在线追读，好评数超过了三十万条。

　　这些数据的背后，不仅仅代表着一个个活生生的读者，也同样是后劲无穷的肉喇叭啊。

　　有十几万种子读者天天帮忙宣传，小说想卖不好都难。

　　“呃……”

　　这下子，贾砚临真叫一个无言以对了。

　　他们都能赶来树村，京华出版社身为最大主办方，必然了解得更多。

　　委屈了人家萧大主编的儿子，社领导怎么可能不做出些弥补，区区首印一百万册算什么？

　　换做是他，也肯定会这么做的。

　　更何况，若是儿子新书上市时肯祭出老妈的名号，这点量够不够卖还两说呢！

　　贾砚临又看了看知性优雅的萧教授，心里更加确信这一点。

　　那可是萧清茹啊，整整十年压得四大出版社喘不过气的女人，在华夏粉丝受众无数，区区百万册算个屁。

　　一想到这儿，贾大主编无奈地苦笑一声。

　　终究是自己天真了，早应该想透这一层的，结果演了半天，白忙活一场。

　　“唉，贾老弟，我刚说啥来着……”

　　范如乙长叹了口气，也同样为自己今天白跑一趟而自嘲不已。

　　贾砚临却不肯作罢，他很快调整了心态：“范总编，这本书不合作，不代表以后没有机会嘛！”

　　“也对，不知小友手头可有其他作品？”

　　范如乙闻言也即刻反应了过来，马上就朝着陆斐追问道。

　　陆斐一听，头登时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么有！”

　　小说他不缺，脑子里多的是存货，随便搞几个晚上，就能弄一部中短篇作品出来。

　　可那些都是准备用来攒私房钱的，当着亲爹亲妈的面，怎么可能轻易暴露。

　　“可惜了！”范如乙再次遗憾地叹了一声。

　　贾砚临却仍是不肯死心：“没关系，什么时候陆小哥有灵感想动笔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们金陵出版社是非常有诚意的，要是愿意，现在咱们就签部头约都行。”

　　“贾老弟，你这家伙的算盘打得我们羊城人民都听见了。”

　　见对方小心思不断，范如乙又忍不住吐槽。

　　当着人家萧教授的面，还扯什么部头约，糊弄大傻子呢。

　　你想三年两部，还是五年三部啊？

　　干脆，全包圆得了。

　　美不死你！

　　范总编不知道的是，贾砚临根本就志不在此。

　　人家的真实想法，其实是为了金陵出版社不久以后也将推出的网文平台约稿。

　　所谓的部头约，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若是能把《和空姐同居的日子》的作者挖去自家的网文平台开新书，届时宣传费用都能节省不少。

　　这二人，一个吐槽，一个谋划，浑然没把事主考虑在内。

　　陆斐猛地摇头拒绝：“没有的事，网文那玩意儿谁爱写谁写，反正我是肯定不搞了。”

　　“不搞更好！”陆峥听完，第一个表示赞成。

　　虽然不太明白客人们刚刚都在聊什么，但光听儿子那本破书的名字，就知道不是啥正经玩意儿。

　　“这……”

　　贾砚临见父子俩一唱一和，再次无语。

　　范如乙在一旁吹起了冷风：“行了，贾老弟，这里已经没咱啥事儿了，难道你还想留下来混饭吃不成？”

　　“得，萧教授，那我和范主编就不多叨扰了，告辞告辞！”

　　说着便站起身，准备拉上范大总编一块儿走人。

　　萧清茹忙客套地挽留道：“难得来家里坐，不如吃个午饭再走？”

　　“不了不了，下次有机会再说！”

　　生意都没谈成，范如乙和贾砚临二人哪好意思真留下来蹭饭。

　　陆萧夫妇二人，自是客客气气把人礼送出了院门。

　　待返转回来，就见到吕少禹一脸尴尬地愣在那里，因为刚才陆大少找他兑现前面吹过的牛逼。

　　“萧老师，我……”

　　刚刚当着大佬们的面夸下了那般海口，此时面对萧大主编询问的眼神，吕少禹不免有几分心虚。

　　毕竟前面那是为了吓退竞争对手临时胡编的，现在哪可能真就当场答应。

　　那么大的首印数字，不得请示一下社领导么？

　　萧清茹也知道这家伙做不了主，大气地回应道：“什么一百万不一百万的，不用太过当真！”

　　“萧老师，我真觉得一百万首印量应该问题不大。

　　待我先去和社长通报一声后，回头再来和小陆老师签约。”

　　除开心虚不说，吕少禹其实也有自己的小盘算。

　　他打算玩一手偷梁换柱，回社里就准备跟领导们说，这一百万册首印是为了给萧老师撑面子的。

　　想必，应该没人会反对吧？

　　萧清茹一眼就看出了某人居心不良，哭笑不得道：“你呀，回社里可不许胡说，否则我饶不了你。”

　　“萧老师，我做事一向稳重，您就放心吧！”吕少禹当场保证道。

　　只是心里却不以为然，混职场多年他深知一件事。

　　说话是有艺术的，很多时候不用讲得太明白，完全可以让听众自行脑补。

　　他只管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相信社领导会悟到的。

　　于是吕大主编也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属下飞也似的离开了老陆家。

　　等人一走，萧清茹扭头就盯着儿子上下打量不停。

　　“你这臭小子，以前书也不好好念，啥时候学会写小说的？”

　　“我瞎写的，谁知道啊，也许是遗传了老妈您的天赋呢！”

　　陆斐哪可能会如实交代自己文抄公的真相，打算用一招彩虹屁糊弄过去。

　　萧清茹听着心里虽然高兴，但脸上还是没好气地训道：“又胡说八道，那你姐怎么没遗传这点啊？”

　　“或许，是传男不传女呢？”为了圆话，陆斐又开始胡咧咧上了。

　　萧清茹才不上这个当，等不及吩咐道：“少在这皮了，快去把你的小说拿来给妈瞧瞧。”

　　“得嘞，妈您先坐着，我去去就来！”说完，陆斐就直奔工作室而去。

　　稿子都存在电脑上，老妈想看，打印出来便是。

　　小弟凌浛紧跟其后，全程见证的他，就开始不停夸上了。

　　待二人离开客厅，陆峥又开始纳闷道：“混小子能有这本事？他那小说别是抄的吧？”

　　“儿子好不容易有点出息，不想着鼓励，还各种怀疑，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萧清茹气不过，立刻朝丈夫翻了个白眼。

　　陆大村长见媳妇儿又惯着儿子，心里很是憋屈：

　　“我这不也是谨慎起见么，那小混蛋哪天不闹事，就已经要烧高香了。

　　写小说，怎么可能！

　　等我去把柳条棍取了，必须好好审审……”

　　“你少胡来啊，儿子是不是抄的，我还能看不出？”萧清茹气得又狠狠瞪了丈夫一眼。

　　“也是哈！”

　　想到媳妇儿的本事，陆峥旋即消停了。

　　工作室内，陆斐打开电脑，找到小说文件赶紧打印起来。

　　小弟凌浛则跟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一边看，一边讨好。

　　“六哥，这是我这两天写的新手开头，您给帮着瞧瞧……”

　　马屁拍得差不多时，凌浛从裤兜掏出了几张纸。

　　陆斐接过一看，差点没给吓尿了，只见第一页第一行中间，赫然写着书名——《金鳞岂是池中物》！

　　他都没敢继续往下瞧，生怕看见什么辣眼睛的内容。

　　“六哥，您看行么？”

　　见陆大少愣神，凌浛不免有几分得意，还以为他看入迷了呢。

　　陆斐登时抬起头，满脸嫌弃地回道：“我看刑，你小子以后离我远一些！”

　　这小子有踩缝纫机的潜质，以后还是躲着点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