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害死了他，知不知道在这种地方少一个人，我们只会更危险！”

　　“你个死老太婆，现在知道少人会危险了，我被抓走也没见你们来救啊！”

　　“你这个害人的毒妇不值得救！”

　　“我毒妇，那你们就是见死不救的毒老太婆，毒死人！”

　　出租车后面，两个人吵得激烈，白旧提出冯斗的干尸，抛到了路边。

　　回到车里，司机发动纸车，继续上路。

　　一路上，后面两个人保持争吵不断。

　　司机恢复沉默，白旧也不说话，静静地听着。

　　他在病院的时候，没少听过玩家之间吵架，可是越吵扯得越远的吵架很少见，有点意思。

　　最开始的时候，这两个女人不断指责对方，以减少自己的问题。

　　到后来，她们开始攻击对方的身材长相。

　　一轮激烈的外貌攻击后，又转变为攻击对方的学历，见识，财产……

　　最后两人说到了结婚生子，大妈说女孩一辈子嫁不出去。

　　女孩说大妈一辈子没孙子，大妈说自己连儿子都没有，怎么会有孙子。

　　白旧略一琢磨，之前不是听到大妈说有个女儿吗？

　　下一秒，他就听到大妈嘀嘀咕咕说：

　　“赔钱货，以为自己读了几个书就了不起，瘦的杆子一样屁股又小，一点都不值钱，只能扔到河里淹死！”

　　白旧微微皱眉，这大妈衡量人类价值的方式像是对待货物。

　　等等……好像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了。

　　“客人，到了。”司机停下了车。

　　白旧透过窗户看出去，外面是几栋长得一样的楼房。

　　周围用简单的铁栏杆圈了起来，入口处一块简单的牌子，上面写着：

　　「电厂家属区」。

　　因为有乘客提前支付了油费，司机没有再收车费。

　　白旧带着两名人类下了车。

　　走进电厂家属区，面前是一段宽敞的水泥上坡路，两边绿树郁郁葱葱。

　　大红色喜字，顺着坡面中间的沥青线，贴成一排，像是引路的蜡烛一般，指引大家往上走。

　　没多远，一座灵棚出现在眼前。

　　白旧曾经还是人类小孩时，见过这东西。

　　在一些地方，人类死亡后会请专门的班子前来操办后事。

　　班子的人在死者家门口，用钢管和篷布搭建起一个合字型的大棚。

　　死者换上寿衣放进棺材，再把棺材停进去。

　　头端放着鲜花蜡烛和遗照，尾端一只铜盆用来烧纸，两边是蓝色四脚塑料凳。

　　家属在里面坐着哭，前来吊唁的人将带来的花圈摆在外面，然后走进去给钱，烧纸。

　　家属给他们磕头，他们扶起家属说上几句安慰的话。

　　少则三天，长则七天后，棺材盖上盖。

　　一群人排成队，抬着棺材一路走一路哭，家属一路跪。

　　吹吹打打，纸钱挥散，直到棺材下葬。

　　这是丧礼，俗称白事，象征着死亡和分离，与称为红事的婚嫁正好相反。

　　如果同时出现在现实中，那可能是碰巧撞上。

　　可同时出现在副本里，就显得很不对劲了。

　　特别是灵棚门上，原本应该挂着“奠”字的地方，居然贴了个“囍”字！

　　暗红色的双喜刺喇喇贴在那里，与周围黑白配色的丧葬风格格不入。

　　灵棚盖在坡上，里面的人要结婚，这一幕毫无逻辑。

　　桂芳和曼琳两不吵了。

　　她俩手握着手，紧贴在一起，老老实实跟在白旧身后。

　　此刻，这名面对橱窗模特和充气人面不改色的NPC，显得是那么可靠。

　　白旧从口袋摸出六张纸，一张折出朵纸花，充当花圈放在灵棚外面，与其他大花圈叠放在一起。

　　一张对折，当作钱送给门口接待的人。

　　其实他现在扮演着时小初的身份，完全不必做这些，可以直接走进去，但他决定好人做到底，给后面的玩家打个样。

　　将剩下的四张纸交给她们，白旧走进灵棚。

　　耳边热闹喧嚣，眼前豁然开朗。

　　灵棚里的空间变得很大，一张张大圆桌套着塑料桌布，上面摆满菜肴。

　　穿着红红绿绿的人围坐在桌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个个脸上粉扑得惨白，嘴涂得通红，左手拿着一根筷子，右手拿着一根香。

　　周围几只纸人端着盘子穿梭，它们穿着红衣服，脸上画着红脸蛋子，眉心还点了个红点，看起来喜气洋洋。

　　距离白旧最近的一张圆桌还没坐人，纸人端了一盆梅菜扣肉上去，看着很好吃。

　　白旧伸脚勾出桌底的塑料凳坐下，拿起一根筷子戳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还是诡异做的食物符合诡异的口味，好吃！

　　一只纸人走到身边，问他是要酒还是饮料。

　　“饮料，谢谢。”

　　纸人转身离开。

　　桂芳和曼琳学着白旧那一套，成功走进灵棚。

　　眼前的画面很热闹，但看得人心底直发凉，两人都打了个寒颤。

　　白事还是喜事，已经分不清了。

　　“喂！”桂芳找到白旧，压着嗓子喊他，“你怎么就坐下吃了？”

　　“你也来坐，这菜味道还不错！”

　　桂芳原本不想坐，可是看着满桌子菜，她本能地想要抢一抢。

　　曼琳从后面推了她一下，桂芳往前踉跄几步，碰到了桌子，也就顺道坐下了。

　　曼琳跟着坐在旁边，两人面前弹出新的任务。

　　【请找出答案，新郎的妈妈叫什么】

　　新郎的妈妈？

　　两人问白旧：“你妈妈叫什么？”

　　“我没有妈妈。”白旧如实答道。

　　“怎么会没有妈妈，那任务……不对，你不是新郎吗？”

　　等等！桂芳突然想起司机在路上说的话。

　　这场婚宴是由一户姓谭的人家举办。

　　那家人的儿子很少出门，每次出门都会与人产生冲突，甚至殴打别人。

　　眼前这男的……好像脾气很温和呀？

　　刚刚在一路上打他们了吗？

　　没有，打司机了吗？也没有。

　　这男NPC根本不是新郎！

　　曼琳站起身，目光往四周找了一遍，压根没看见要结婚的新人。

　　灵棚里面摆婚宴，死人吃酒，纸人端盘，新郎新娘不见人。

　　内心涌现出不安，曼琳看到一只纸人端来饮料给白旧，喊住它问：

　　“请问……你们新郎新娘呢？”

　　纸人看不出男女，皮肤白中泛着青，用它那张涂得通红的嘴说：

　　“新郎在屋里。”

　　然后，纸人看向白旧：“请新娘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