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整。

　　 金陵，某高校宿舍。

　　 刚刚在食堂干完饭的李彤，匆匆跑进宿舍，翻出耳机插在了手机上。

　　 打开虾皮音乐，《红豆》已经正式解锁，售价29.9元。

　　 补上尾款购买成功后，她迫不及待开始听了起来。

　　 许凌月去年的那张专辑，她听着并不是特别满意，不能说难听，但比起巅峰时候属实差了不少。

　　 杨妍能有底气蹬鼻子上脸，除了舍得砸钱搞营销以外，许凌月本身的退化也确实是主因之一。

　　 想要守住王座，还得靠自己争气才行！

　　 作为铁杆歌迷，她等这张专辑已经等了整整一年了！

　　 主打歌《红豆》已经是老朋友了，个把月来，她几乎每天都要单曲循环至少五遍，根本听不腻。

　　 不过当时那个版本明显录得很仓促，多少显得有点粗糙。

　　 先听听看这个正式录制的版本，进步了多少吧！

　　 嗯……编曲的元素似乎丰富了一点，但加的不多，基本还是原来的味道。

　　 本来这首歌的契合度就很高，确实不需要再加很多味精了。

　　 接下来第二首……《朱颜》？

　　 词/曲：许凌月。

　　 嗯，还有自创歌曲就好。

　　 听完前奏，李彤悄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感觉味儿有点不太对？

　　 对照着歌词听了一段，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不能说难听，可是怎么说呢……就很拧巴。

　　 就跟去年那张专辑里的歌一样，确实保留了原来的底色味道，但也有很明显的改变部分。

　　 用群里某些老歌迷的话来说就是——既不想丢掉老歌迷，又想迎合潜在的新歌迷，结果最后弄成了四不像。

　　 这首《朱颜》，还是这个感觉。

　　 第三首，《水晶》。

　　 词/曲：许凌月。

　　 盯着歌词听完整首歌，李彤的眉头已经松开了。

　　 和欣慰喜悦无关，而是基本已经绝望了。

　　 这两首自己创作的歌曲，质量都是一言难尽。

　　 第四首，《繁花似雾》。

　　 词：高明辉。

　　 曲：李维。

　　 李彤心里当即一沉。

　　 完了。

　　 这张新专辑里的自创歌曲，已经缩水到只剩两首了？！

　　 这可是你在歌坛的立身之本啊！

　　 难道……真的是江郎才尽了吗？！

　　 只听了一半，她直接就忍不住切歌了，心里莫名的烦躁。

　　 自从入坑成为“月饼”大军的一员以来，她头一次觉得许凌月的歌难听。

　　 是真的难听，不带一点赌气的。

　　 编曲凌乱不堪，歌词带着一股奇怪的生僻文青味儿。

　　 这感觉，莫名让她回想起自己的初中时光，那时候她总喜欢用生僻怪字堆砌辞藻写作文，自以为文采斐然，其实全是绣花枕头。

　　 回想起来都觉得幼稚。

　　 而这首《繁花似雾》，味道一样一样的。

　　 若是放在普通歌手的专辑里，或许还能作为一首不错的凑数歌，可是放在许凌月的专辑里……

　　 没法评价。

　　 第五首，《流光》。

　　 词：韩蕊。

　　 曲：李维。

　　 听了一半，切。

　　 第六首，《飞花令》。

　　 听了一半，切。

　　 ……

　　 切……

　　 ……

　　 再切……

　　 没了。

　　 没了？

　　 没了？！

　　 李彤彻底懵了。

　　 这都是什么？！！

　　 除了《红豆》，其他都是些什么垃圾啊？！

　　 我等了整整一年啊，你就给我听这个？！

　　 到底是你的歌不行，还是我的审美出了问题？

　　 打开电脑登录企鹅聊天，几个歌迷群立刻争先恐后亮了起来，清一色都是99+的未读消息。

　　 随便点开一个群……

　　 “这都是什么辣鸡歌啊，吐了！”

　　 “除了《红豆》，其他歌曲没一首能听的，这种质量的专辑她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的？！”

　　 “她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退步成这样了？”

　　 “唯一一首好歌还是免费就能听的，白白糟蹋我三十块钱，我真是草了！”

　　 换个群。

　　 “我以为去年那张已经够烂了，没想到今年还能继续刷新下限，我服了！”

　　 “既然都破例买歌了，就不能多花点钱买几首好的吗，这几首都是什么臭鱼烂虾？”

　　 再换个群。

　　 “这是我第一次没能完整听完红豆的专辑，真的听不下去。”

　　 “兄弟，我已经直接把CD给掰了，看着闹心。”

　　 “感觉已经泯然众人了，她的创作力已经回不来了。”

　　 “哎，听得好心塞啊……”

　　 几乎所有群都在吐槽，甚至谩骂。

　　 而且还不断有人退群脱粉，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失望。

　　 原本她还想去薇博上看一下的，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敢去了。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那里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以外实力还在的时候，那些黑粉都三天两头跑来团建，现在自己露出了致命破绽，那还不得往死里嗨？

　　 “看来……不是我的审美出了问题。”李彤苦笑一声，“确实是是她的歌曲出了问题。”

　　 “而且是出了大问题，但凡质量能跟上一张差不多，口碑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

　　 正在感慨的时候，三个舍友也都从食堂回来了。

　　 “彤彤，伱刚怎么跑这么快啊，饭都没吃完！”

　　 “这还用问，肯定是回来听歌了啊，今天许凌月发新专辑嘛。”

　　 “对哦，听完感觉怎么样？”

　　 “是在虾皮音乐对吧？我也去买一张。”

　　 “我也买一张，我也挺喜欢她的歌。”

　　 “那我不买岂不是不合群了……虾皮音乐是吧？”

　　 看到三个舍友都准备下单支持，李彤犹豫了一下后，咬牙道：“别买。”

　　 三人愣了一下，不约而同抬头看了过来。

　　 “你说什么？”

　　 “别买。”李彤涨红着脸道：“这专辑……很烂，不值得买，你们要花钱，只买一首《红豆》单曲就行了。”

　　 话音一落，三位舍友集体石化。

　　 呆滞许久之后，其中一位直接上来摸了摸李彤的额头，“奇怪，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不会是中邪了吧？”

　　 “有可能……”

　　 李彤有多喜欢许凌月，三位舍友那是一清二楚的，那都已经不能用痴迷来形容了。

　　 平日里，她们三个也没少被洗脑安利。

　　 可结果现在，许凌月好不容易出了张新专辑，李彤竟然劝她们别买……

　　 这不是中邪是什么？！

　　 “我既没发烧也没中邪，我是认真的。”李彤叹气道：“咱几个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花那个冤枉钱吧，是真不好听。”

　　 三人不由面面相觑，一脸惊骇。

　　 这新专辑到底是有多差，竟然会让李彤这样的骨灰铁粉都叛变？

　　 “彤彤，要不让我们先听一下？”

　　 李彤点点头，用电脑登陆了虾皮音乐，然后打开音响公放起来。

　　 一刻钟后，三位舍友一脸唏嘘地拍了拍李彤。

　　 “谢谢啊。”

　　 …………

　　 明珠市，某豪宅里。

　　 杨妍戴着耳机听完了整张专辑，那张脸气得差点就扭曲了。

　　 “该死，该死！”

　　 “早知道这专辑这么烂，干嘛花那个冤枉钱压她的热度啊！放他敞开了卖，也根本掀不起多少水花！”

　　 一想起那笔巨额营销费打了水漂，她就感觉一阵阵的肉疼。

　　 钱，都是钱啊！

　　 可是转念一想到这张辣耳朵的专辑，她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许凌月啊许凌月，你也有今天？！”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这么好的机会，我不顺势踩上几脚，岂不是白费了你的好意？！”

　　 沙发里，吕俊枫戴着耳机一脸唏嘘，眼底闪烁着一丝隐蔽的不忍。

　　 许凌月……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