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真，你此话当真？”

　　君少羽猛地看向了少女。

　　道袍少女华真的神通，他们每个人都再为清楚不过，那就是拥有“宿命通”“天眼通”一般的神通之眼，天生神异之眼。

　　此眼号称“丰饶之眼”，没有任何的力量的增幅，但是却可以看清一个人，一个存在，一个地区，一个国家的气数，气运，看出其命运偏转的可能性，更能够看出来宝物之气，天材地宝之气，力量之气……等等等等。

　　总而言之，此眼可以直接以气数分辨强弱，也可以辅佐洞察未来，决定未来，运用得好，可以振兴一国一界一族之文明。

　　“我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说笑。”

　　华真道：“我看这位天妖道友的气数，完完全全是一团混沌，不是我能够窥伺，但是单纯以力量而言，却不下于我见到的那位帝子。”

　　“在那位帝子面前，我这点修为，就好像是个婴儿，碰见了壮汉，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而现在，这位天妖道友，也几乎是给我这种感觉，不说是壮汉，也至少是个成年人，相对而言，算是一个层面的。”

　　“倒是有趣。”

　　林离暗暗点头。

　　他虽然不问，却也能够看出来，这华真的眼睛有所神异。

　　自然这眼睛不可能真正看清他体内一切，却能够看出他的存在规模。

　　存在规模，可以说是相对于纯粹物理上的质量，用来衡量超凡者的超凡力量的，另一种“质量”。

　　不但肉身，生命力，能量，精神，就连境界等等，都是存在规模的一部分。

　　只有本身的思维记忆经验等等，无法具现估计的，才不会被计入其中。

　　任何超凡力量，存在世间，都会有踪迹可寻，会压迫世界本身。

　　一个金仙，想要进入一方小世界，那就像是要把大象关进冰箱里，最后爆炸的，肯定是冰箱无疑。

　　只是这种存在规模，不同于质量对时空产生的扭曲，观察起来无比困难，一般来讲不是合道存在，观察手段超脱宇宙，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而其他的一些气数，则是牵涉到了更多玄妙，难以轻易把握。

　　就比如说气数，所谓气数，就是未来的可能性之偏向。

　　气数越盛，偏重于有利发展的可能就越多。

　　观察可能性，是属于涉及到了时光，涉及到了变化，命运等种种的领域。

　　“此空间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

　　寒暄了一阵之后，互问道：“为何我们都没能找到这里的出口所在？”

　　“……此方空间非常特殊。”

　　君少羽摇了摇头：“按照我们的估计，此方空间之广阔，几乎是有一光年，但是我们却只在空间的中心，发现了一个空间节点。”

　　“既然诸位已经发现了空间节点，那为何不离开？”

　　林离不解。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华真苦笑：“那中央之所，有一尊无比巨大强横的魔神，镇守空间节点，单凭我们，根本不可能战胜。如果不是多聚集些高手，那恐怕是根本离不开此方空间，只能等到最后时刻，被强行排除出去。”

　　“当真是魔神么？”

　　林离皱眉：“若真是一尊魔神，别说再聚集些高手，就是把整个外面世界恒沙数目之存在都聚集起来，都不可能战胜得了吧。”

　　魔神，那就是合道级存在。

　　人仙和合道，那是整整三个大境界的差距，更是宇宙樊笼以内和跳出樊笼的差距，用数目根本不可能抹平差距。

　　就是金仙巅峰，乃至于半步合道，还没有完全成就高维生命，都有可能用数量将其解决。

　　面对真正的合道存在之本体，那是属于另一个维度，其存在已经上升到了多元宇宙之层面，任何攻击想要伤害到他的本体，都像是隔着亿万次元时空，根本不可能达到。

　　“那自然是没有。”

　　君少羽在一旁笑了：“魔神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这存在虽然确实是深渊一脉，却也没有那么强大，真要算起来，应该是比三变的巅峰金仙差不多的层次吧，只是这种力量，是靠着体量得来，而不是玄奥真正到达了那种层次，也没有金性，律法的存在。”

　　“是么？”

　　林离微微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有希望战平，甚至也不是没有希望消灭。”

　　同一个大境界内，通常而言，因为力量本质差距不大，都有伤害和抵挡对方的可能，哪怕力量总量差距巨大，也还是有击破的希望。

　　像是他们能够对抗金仙，那并不是说单纯将出力提升到这个层次，就可以做到，而是在力量的菁纯程度，精神的高度，以及自身的控制力上，都达到了这个层次，虽然没有金性，但也有对抗和应对金性的手段。

　　单单只是有这个层次的输出能力，那就是类似于用纯粹体量打造的歼星舰之类的兵器，对于科技文明来说，或许算得上是宇宙战的威胁，但对金仙而言，只不过是蠢笨的大号玩具而已。

　　“有天妖兄的话，想必希望是大很多了。”

　　君少羽喜道：“这世界之中，大约还有上千同道，最少也是可以以人仙匹敌真仙的实力，像我等一般的，也有百名，分散在不同地方。”

　　“若是太弱，也不会进入到这里来。”互笑道：“天柱内部之规则，并不是毫无规律，越是强者越容易聚集一处，而一些强者聚集太多的地方，弱小者则根本不会有进入其中的机会。”

　　“这样一来，也就不会出现什么，强者独霸一切机缘的戏码。”

　　“所言不错。”

　　华真颔首：“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去联络其他地方的同道？”

　　“我倒是想先看一看那魔神。”

　　林离摇头道：“若是差距仍然太大，联络其他人，也是无用。”

　　“也好。”华真犹豫了一下，也只能应承下来：“此魔神就在东方大约一亿二千万里之外，如果不是此地能见度太低，我们在这里其实便能看到，而现在，想要看到其本体，那就必须要到千万里以内才有可能。”

　　“若是放在寻常地方，在此地也能看见？”

　　林离刚准备动身，闻言便愣了下。

　　“不错。天妖兄若是看到，自然明白。”君少羽摇头苦笑道：“我陪天妖兄一同去吧，天妖兄若是有何不解，也可一并问了。”

　　林离也就不再问。

　　两人化作两道流光，向东而行。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

　　“那就是……你们说的魔神？”

　　林离望着远处那如同星辰般高大巍峨的身形，不由得看向了君少羽。

　　那红雾之中彰显出来的身形，通体漆黑，无数的鳞甲包裹着人形的身躯，魔气缭绕，血痕蔓延，无穷无尽，密密麻麻的裂口，都在他的身躯之上一一显现。

　　每一个裂口之中，都寄居着恒沙数目的深渊恶魔。

　　他背后的三对肉翅，几乎可以将月球都给包裹，真正做到遮天蔽日，每一对上面，都有着无数密密麻麻的魔眼，一开一合之间，流露出来的，全然是痛苦，恐惧，憎恨，杀意……等等一切的负面情绪。

　　以此恶魔为中心，方圆百万里之内，都是一种死寂的黑色，所有的能量，物质，都被这尊魔神身上，散发出来的魔气给浸染。

　　如果这尊恶魔真的出现在外界，出现在某颗生命星球上面，可以说是一瞬间，就会把整颗星球变成死地，不超过三秒，整颗星球就会不存在任何的生机，一切的微生物，也都会死亡。

　　就算是寻常的三阶生命体，都不可能在这魔气之下存活超过十秒。

　　而如果论算存在规模，这尊恶魔的力量，甚至还超越金仙巅峰许多，如果主动自爆，引动自身生命灵魂一切存在燃烧，甚至可以摧毁一个行星系。

　　而正是在这恶魔的身下，地底千里之处，存在着一方空间节点，巨大的空间通道。

　　“正是。”

　　君少羽苦笑连连：“这尊恶魔，似乎根本不会离开他身下那个节点之处，不要说我们在这个距离窥视，他没有多少感觉，即便是有，他也不会主动来追击。”

　　“但是，一旦我们踏入到魔气范围之内，就立即会引动他的攻击。”

　　“我知道了。”

　　林离心中默默的估算了起来。

　　此恶魔，似乎是深渊恶魔之中一种极为特殊的血脉，号称亘古天魔。

　　单纯以境界而言，此恶魔甚至不到五阶，否则单纯精神威压，都可以让众人念头动弹不得。

　　理论上来讲，人仙这个境界，最强大的力量，就是像林离这种层次，基本不可能再进一步，再进一步，根本不可能自我控制，就会像宇宙星空之中过于巨大的恒星一样，自我坍缩，毁灭。

　　但是这种亘古天魔，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能算是单独的一个生命体。

　　其体表裂口寄居的那些恶魔，无比弱小，甚至比不上新生的深渊恶魔。

　　这些恶魔，是极度特殊的恶魔，号称“文明魔”，演化出一个又一个魔之文明。

　　亘古天魔的修行方式之一，就是不断的毁灭各种文明，然后把这些文明的精义，气运，提炼出来，在自己的体内复现，缔造出来文明魔，而这些文明魔，又会像是信徒一样，为他提供祭祀之力，愿望之力，信仰之力……等等加持。

　　而这些文明本身，则还可以算作一道道的神通，如此叠加起来，方才有了此亘古天魔如此之大的力量。

　　但是他的力量，这样一来，也就不完全属于自己，可以被剥夺，封锁，剥离，隔绝，运转起来，也没有自身的力量那么流畅。

　　真正要和巅峰金仙对上，那么无非就是巅峰金仙多花一些时间，死的仍然是此亘古天魔。

　　只不过对于林离他们，本身也是越境而战，缺失了许多高境界特征，对付起来，就殊为不易。

　　“如何？”

　　君少羽无比紧张地看着林离。

　　实际上，他们在这段时间里面，法力已经折损了接近一成。

　　如果继续下去，得不到补充，打出去的希望只会越来越少。

　　而如果林离来了，他们都没有希望战胜此恶魔的话，再想要等到足够的高手，那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除非是把帝子和那位塞西莉亚大天使等来，否则的话，恐怕都难以战胜此魔。

　　“不能说没有希望。”

　　林离微微摇头：“只是需要好好谋划，不了解其他诸位之手段，难以成行。不过，诸位莫非都不认识此魔，不知道此魔之弱点？”

　　他不由得有些疑惑。

　　观察之后，他方才发现，此魔对比真正巅峰金仙，还是要好对付不少。

　　而且他隐隐约约觉得，若是真正斩杀此魔，或许会有一种好处也说不定。至少，他完全可以考虑提取那些魔之文明的精神，净化之后，充实自己已经许久没有提升过的认知世界。

　　“的确不知。”

　　君少羽一愣：“我等平日哪里会接触深渊生命？那等污秽，唯恐避之不及，深渊之入侵，也不可能到八万四千界中来。就连这存在规模，也是靠华真观察出来的。”

　　“莫非天妖兄生活的世界，常有深渊侵扰？”

　　“倒也不算，只是有总归是有的。”

　　林离微微点头：“真要说起来，倒是有一尊魔神，盯上了我等之世界，开辟出来了一条通道。”

　　他模棱两可地一说，倒也没指望君少羽能给他什么建议。

　　“深渊的宇宙通道？”

　　君少羽却是来了兴致：“具体来说，是什么样的通道？”

　　“我们一边返程一边说。”

　　林离心中不禁嘀咕，但嘴上还是应道：“大约是我也说不清的时间之前，我那世界，曾经就被深渊建立过一次联系，只是后来那些通道节点，又被封印。”

　　“然后，就在我来此之前，一位魔神盯上了我这世界，强行把那通道洞开，让联系重新建立了起来，还驱使许多深渊生命，源源不断涌入我界，虽然没有魔神级存在，但是恶魔领主却也出现过好几位。”

　　“按照道理来说，只要有一位合道强者，就可以把这种通道永恒关闭，让深渊另一端失去对坐标的感应，必须要重新建立联系才是。”

　　君少羽道：“这种通道，听天妖兄的意思，只不过是深渊本能延伸自己的影响，形成的最为不稳定的，最为弱小的通道，按照道理来说，应该很容易解决才是。”

　　“问题就出在这里。”

　　林离叹息：“实际上，至少我族文明之中，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合道存在。”

　　“是么？”

　　君少羽闻言，眼神微微的变了。